老男孩的足球梦

　　本文转自：泉州晚报

　　老男孩的足球梦

　　□张培坤

　　（CFP 图）

那天踢球的间隙，突然听到大家在讨论组队参加“40+老男孩”足球赛的事情。猛然发现我也到了可以参加这个比赛的年纪，虽然在球友们看来，我还在“小年轻”的行列。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错，毕竟有的球友已临近“知天命”之年，更有甚者即将步入“耳顺”。

　　伴随着热身的完成，大家陆续上场。组队是没有标准的，先到就先踢，两边各五到六个人，换上同色的球衣，便可以开始。后到的就自觉地在场下等。比赛的规则很简单，八分钟内，先进两球就算赢，留在场上继续守擂；被进两球就算输，就得下场休息；打平擂主下，挑战方胜利。因为不计比赛胜负，大家都有机会轮换，所以球场氛围往往一片和谐：场上的球员认真比赛，场下的观众认真起哄，其乐融融。

　　场外偶尔有路人隔着铁丝网驻足观看，我很庆幸，此时的我坐在球场内的椅子上。多年前，路过这里时，我也经常停下来看几分钟，再悻悻离去。那个时候的我，刚刚遭遇前叉韧带断裂。右腿因为长时间没有运动，萎缩得特别厉害，导致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。我的兴趣单一，唯一的爱好就是踢球。2017年的那个夏天，我的32岁，在一次不算激烈的对抗中，伴随着那一声韧带断裂的异响，我的人生蒙上了阴影。都知道运动有风险，可是当意外真的到来的时候，才真正体会健康的可贵。手术虽顺利，但一次又一次地曲腿、屈膝，各种艰难又专业的理疗，才是这个手术能否真正成功的关键。

　　渐渐地，脚可以正常走路了。老妈适时放出狠话，我再踢球的话，她就要断绝母子关系。母爱伟大，但是展翅过的鸟儿，又怎么会忘记曾经自由翱翔的记忆？终于在某个下午，我忍不住下场和学生踢了十几分钟。气喘吁吁，频繁失误，处理球时，各种有心无力。但和那种只能站在围栏外“徒有羡鱼情”的感受一对比，“浴火重生”的老男孩还有什么不知足？

　　时间不知不觉流逝，第一个“跑路”的球友已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，他临走前说，儿子马上就要放学了，得赶紧去接。再后来，领导叫加班的，家里突然有事情的，偌大的球场一下子只剩下几个人。曾不解这些早退的人，断断续续地踢这不完整的一个或半个小时，开车来回都不止这个时间，图啥呢？

　　我突然想起，有人感慨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，压力是各个年龄段最大的。在社会，他们可能是领导或中层，承担着单位发展的压力；在大家庭，他们的父母大多上了年纪，需要更精心地照顾；在小家庭，孩子大多已经上学，需要花更多时间去陪伴……鲜少有人会体谅他们的不易，因为在大家看来，这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。所以为什么有的男人下班回家前，习惯性地要在车里坐上五分钟，抽一口烟或者听听广播？或许正是因为这五分钟，既是他在努力地调整自己，希望把最好的状态带回家，也是一天唯一属于他自己的美好时光。

　　“40+老男孩”的比赛，思考再三，最终还是没有报名。对我来说，一周能有这放纵自己的一两个小时，已是奢侈。已经不敢再做十三岁那年看外星人驰骋法兰西的足球梦，现在只是简单地希望自己在百忙之余，仍然能抽空坐在这里，和球友彼此打个招呼：“你也来呢？”

　　或许这就是老男孩最纯粹的足球梦。